第739章夜晚

　　紀念堂區(qū)，一間空屋內(nèi)。

　　戴著獅子頭套的昂古萊姆.德.弗朗索瓦站在靠窗的位置，凝視著下方那一盞盞煤氣路燈，耐心做著等待。

　　“失聯(lián)”事件后，他和“袖劍”就更改了緊急聯(lián)絡(luò)的方式，務(wù)求在電報群無法發(fā)揮作用的情況下，即使不依賴“海拉”女士信使的幫忙，也能很快聯(lián)系到對方。

　　昨天凌晨，一結(jié)束莫蘭.阿維尼相關(guān)案件的處理后，他就立刻嘗試起尋找“袖劍”。

　　終于，穿著自己那身刺客套裝的“袖劍”芙蘭卡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昂古萊姆未做寒暄，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p>

　　“是你們帶走了莫蘭.阿維尼？”

　　“不然呢？”芙蘭卡笑著反問了一句。

　　雖然“監(jiān)督者”佩爾樂說的漩渦之事像把利劍，懸在頭頂，讓芙蘭卡沒有因為莫蘭.阿維尼已經(jīng)死亡，自己獲得了足夠情報就放松下來，但她也不至于因此失去心情，沉重急躁。

　　這類聽起來就很嚴重的事情自然有大阿卡那牌們來煩惱，自己等人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完成相應(yīng)的任務(wù)就行了，煩惱也沒用。

　　而且，這次收獲的情報非常重要足夠有價值，不管是“永恒烈陽”教會，還是魔女教派，肯定都得有所表示！

　　對此，芙蘭卡很期待。

　　“還真是你們啊……”昂古萊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袖劍”和她團隊的人行動力真強，說要對付一國之部長，隔了沒多久就真動手了，并且還成功了。

　　芙蘭卡簡單幫盧米安掩飾了一句：

　　“我們本來還等著莫蘭.阿維尼自己走入那面鏡子，誰知道，‘極光會’的人突然來刺殺他，逼得他提前踩中了我們的陷阱。”

　　結(jié)合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情況，昂古萊姆輕輕頷首道：

　　“原來是巧合……”

　　這和“凈化者”們目前確認的很多細節(jié)吻合。

　　昂古萊姆轉(zhuǎn)而問道：

　　“莫蘭.阿維尼呢？”

　　“死了?！避教m卡“嘖”了一聲道，“他確實是‘鏡中人’，而且交代了很多很重要的情報?！?/p>

　　“什么情報？”昂古萊姆追問道。

　　芙蘭卡“嘿嘿”一笑，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搓了起來：

　　“我的線人費呢？”

　　昂古萊姆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你不要忘記，針對莫蘭.阿維尼的行動，我也做了不少貢獻，就算不能分戰(zhàn)利品，聽聽情報應(yīng)該也沒問題吧？”

　　在“分裝備”這件事情上一貫自詡公平的芙蘭卡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不過，那些情報確實很重要，你的上司肯定會獎賞你，你不要忘記幫我要線人費啊！”

　　“你先講?！卑汗湃R姆沉聲回應(yīng)。

　　他倒不是吝嗇線人費，而是“袖劍”兩次強調(diào)那些情報的重要，讓他有些急于知曉。

　　芙蘭卡隱去“塔羅會”和“極光會”相關(guān)的細節(jié)，從抓到耶布斯開始，一直講到了“監(jiān)督者”佩爾樂的畫中人出場和盧米安對整件事情的推測。

　　昂古萊姆最開始還比較鎮(zhèn)定，“鏡中人”那些問題勉強算是在“凈化者”們猜測推演的范圍內(nèi)，可等到莫蘭.阿維尼被詐出“鏡中人”的首領(lǐng)是鏡中的羅塞爾.古斯塔夫，他就感覺腦袋嗡嗡作響了，這不間斷地延續(xù)了下去，越來越響。

　　“袖劍”他們怎么總是能遇到這種程度的大事？

　　“旅舍”事件才過去多久，怎么又來一個“漩渦”？

　　等到芙蘭卡講完，昂古萊姆忍不住抬起右手，捏了捏被獅子頭套擋住的發(fā)脹額角，心情復(fù)雜到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么樣，漩渦計劃、‘鏡中人’和潛藏叛徒的情報都很重要吧？”芙蘭卡略顯得意地問道。

　　見昂古萊姆眸光凝重，嘴巴輕動，仿佛磨了下牙齒，芙蘭卡條件反射地補充道：

　　“你別賴我?。?/p>

　　“不是我們帶來了這些問題，而是特里爾本身的特殊導(dǎo)致各種問題不斷，我們也是受害者！”

　　昂古萊姆緩慢吐了口氣道：

　　“我，今晚，就會把這些情報提交上去。

　　“我不會忘記替我的線人轉(zhuǎn)達她的要求，伱想要什么？”

　　說到“今晚”這個單詞時，昂古萊姆情緒忽有激蕩，停頓了一秒。

　　他一個小時前才結(jié)束今天的工作，離開圣維耶芙教堂，現(xiàn)在，又要回去了！

　　“我是特工‘007’，不是每天從零點工作到零點，每周工作七天的社畜??！”昂古萊姆在心里怒罵了一句，但表面上依舊沉著可靠，情緒穩(wěn)定。

　　芙蘭卡認真想了想道：

　　“‘歡愉’魔藥的所有材料。”

　　她想過了，自己的“痛苦”魔藥可以讓魔女教派獎賞，簡娜的卻不行，只能依靠官方。

　　“你不已經(jīng)是‘歡愉’了嗎？”昂古萊姆咕噥了一句，放棄詢問，點了點頭道，“我會幫你爭取的?！?/p>

　　他沒問“袖劍”在給誰準備“歡愉”魔藥，就像他沒問“袖劍”和她的同伴為什么能在一個半神的畫中人面前活下來一樣。

　　得到“007”的承諾后，芙蘭卡內(nèi)心一陣欣喜：

　　從“永恒烈陽”教會拿“歡愉”做獎勵，從魔女教派拿“痛苦”做獎勵，“審判”女士應(yīng)該也會給，一份情報賣了三次……我現(xiàn)在能理解盧米安一個任務(wù)領(lǐng)取三次獎勵的快樂了！

　　昂古萊姆又揉了揉額角，自言自語般道：

　　“不是‘太陽’途徑的樞機主教有好幾位，教區(qū)主教里就更多了，接下來真不知道會查出什么，只希望影響范圍不要太大?！?/p>

　　他這是在講“永恒烈陽”教會內(nèi)部那個“愚人節(jié)”核心成員的事情，有了明確的方向后，即使對方是通過“掮客”來完成某些事情的，也不難查出來了。

　　不等芙蘭卡回應(yīng)，昂古萊姆想了一下道：

　　“那件人形封印物的交易批準了，你們隨時可以告知交易的方式?！?/p>

　　“總算批準了……”芙蘭卡詆毀了充滿官僚主義的漫長流程幾句后，頗為好奇地問道，“那件人形封印物究竟有什么故事啊？”

　　祈海儀式上，她見過那個人形封印物，知曉她的強大和她的不正常。

　　昂古萊姆搖了下頭：

　　“我沒資格看那份資料，只知道她以前是一位‘觀眾’途徑的半神，大概是序列4層次，后來突然就瘋了，但不確定她是瘋了才感染邪神污染的，還是因為感染邪神污染導(dǎo)致瘋狂的?！?/p>

　　“應(yīng)該是后面那種可能吧?！避教m卡思索著說道，“‘觀眾’途徑的非凡者不都情緒穩(wěn)定，難以失控嗎？”

　　昂古萊姆否定了芙蘭卡的說法：

　　“在我的認知里，觀眾是一般不出問題，一出問題就很麻煩?！?/p>

　　“也是?！避教m卡想到了“我有個朋友”。

　　又聊了幾句，昂古萊姆告別“袖劍”，離開了這間空屋。

　　臨出門時，他將剛才獲得的那些情報在腦海里飛快過了一遍，然后情緒頗為沉重地于心里感嘆了一句：

　　“特里爾的神秘學(xué)事件未免也太多了吧？”

　　…………

　　市場區(qū)，簡娜抓緊時間又完成了一次“女巫”的扮演。

　　她套著黑色的斗篷，穿著深色的衣裙，行走于街邊的陰影里，一邊尋找著新的扮演機會，一邊思考起扮演的更多方向：

　　“不能把‘女巫’與做壞事等同起來，邪惡的事、偏黑暗的事不等于壞事……

　　“在我目前搜集到的各種女巫傳說里，有很大一部分篇幅在講女巫展現(xiàn)神奇，利用邪惡和黑暗的能力幫助他人達成心愿，以誘人墮落……

　　“這些傳說之中應(yīng)該有魔女們扮演‘女巫’時留下的事跡，可以考慮模仿，而且，誘人墮落也是‘教唆者’的一種深化，‘歡愉’的扮演同樣會讓目標墮落……

　　“嗯，邪惡黑暗的神奇力量，誘人墮落，墮落帶來災(zāi)禍……”

　　簡娜的思路逐漸清晰。

　　想著想著，她轉(zhuǎn)入亂街，打算于這條最不平靜的街道尋找扮演“女巫”的機會。

　　剛走沒幾步，簡娜突然聽到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大聲高唱：

　　“貼滿金子的特里爾，

　　“開到天亮的舞會；

　　“肥得流油的烤雞，

　　“像是城堡的蛋糕；

　　“打著領(lǐng)結(jié)的侍者穿梭在賓客之間，

　　“踩著歡快的舞步。

　　“我心愛的人啊，就在他們之中，

　　“就在他們之中。

　　“這是歡樂之都，這是永恒的特里爾！”

　　這聲音……簡娜于陰影中抬起腦袋，望向金雞旅館，看見穿著棕色厚夾克的盧米安坐在三樓窗臺上，手里提著一個裝有綠色液體的玻璃瓶。

　　他不是去“極光會”，一直沒回來嗎？簡娜微皺眉頭，離開了陰影。

　　盧米安也看見了她，露出笑容，從三樓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在這里？”簡娜關(guān)切問道。

　　盧米安不甚在意地笑道：

　　“忽然想這里了，回來喝點酒?！?/p>

　　感覺到盧米安身上有奇異的亢奮，簡娜斟酌著問道：

　　“出了什么事情嗎？”

　　“沒有。”盧米安毫不猶豫地否定，并再次強調(diào)，“我很好。”

　　他提著瓶裝的苦艾酒，往著亂街的出口走去，簡娜跟在他的側(cè)后方，沒再詢問，就那樣安靜地跟著。

　　緋紅月光的照耀和零星的煤氣路燈下，沉默了一陣的盧米安突然笑著宣告：

　　“我要開始瀆神了。

　　“不，已經(jīng)開始了?！?/p>

　　他沒有轉(zhuǎn)身，始終往前走著。

　　“你不是一直在瀆神嗎？”簡娜小心翼翼地拿盧米安平時的自嘲做起試探。

　　盧米安依舊望著前方的黑暗，笑意明顯地回答道：

　　“這次不一樣?！?/p>

　　他加快了腳步，沒再提這件事情。

　　簡娜望了眼盧米安沾上不少泥濘的皮靴，又看了看周圍雖然臟亂差卻沒什么濕土的環(huán)境，抿了下嘴唇，未做追問。

　　盧米安繼續(xù)走著，時而哼唱幾句，時而和簡娜閑聊，開一開玩笑，臉上始終掛著明顯的笑意。

　　他一路走回了租住的公寓，進入了自己那個房間。

　　簡娜安靜地停在客廳內(nèi)，看著盧米安關(guān)上了臥室的木門。

　　只有些許緋紅月光照入的黑暗房間內(nèi)，盧米安坐到書桌前，攤開信紙，拿起了鋼筆。

　　他未點亮煤氣壁燈，也未制造熾白火團，于漆黑的包圍中，就著微弱的光芒，落下了鋼筆。

　　沙沙沙的筆尖紙張摩擦聲里，盧米安臉上的笑容飛快消失，運筆的手腕越來越慢。

　　終于，他寫好了那封異常簡短的信：

　　“尊敬的‘魔術(shù)師’女士：

　　“我想見您一面。”

　　PS：角色榜有哪些需要增加的角色，大家說一說，我怕有遺漏，晚上統(tǒng)一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