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西主人?”
他惶恐地開口。
“艾依莎”向他看來:“莊園里有上任教皇留下的圣器,我能進來的時間不多。晚上你把寶石帶到花園涼亭去,剩下的有人會幫你?!?/p>
心底一沉,帕洛斯握緊拳頭:“但是,我還沒找到巴萊特寶石?!?/p>
“它就在卡米爾身邊,”“艾依莎”不假思索,“遇到真正的寶石,我留在你體內(nèi)的印記會通知我。找到它帶到花園去?!?/p>
帕洛斯下意識捂住胸口,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指甲型的印記。
他原本是森林里一只普通的兔子,只不過某天覓食時撞見了出來游玩的湖中精靈,精靈覺得他可愛,抱起來親了一口,于是他便擁有了其他兔子難以擁有的靈智。這份靈智讓他在森林里混得如魚得水,也引來了女巫瑟西的關(guān)注。
瑟西的女兒被村民綁上十字架燒死,她為了報復(fù),用毒藥毒死了整村村民,引來教廷追殺。遇到他時,瑟西才擺脫教廷的追捕。她元氣大傷,又不能露面,于是便強制和自己定下主仆契約。
胸口的印記,就是契約的標志。如果他違抗瑟西,就會內(nèi)臟碎裂而死。只是,瑟西可從來沒說過,印記還有監(jiān)視的功效。
帕洛斯勉強擠出一句:“恐怕卡米爾不會輕易把寶石給我?!?/p>
“艾依莎”挑眉:“這么沒自信,他不是最聽你的話嗎?放心,小兔子,得到寶石后,我第一時間就會給你人形。到時候,你就能和你的公爵永遠在一起了?!?/p>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女巫的換形藥效力是有時限的,且作用會隨著使用次數(shù)增多而逐漸減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需要最開始九倍的劑量才能維持人形了,寶石則能讓他永遠保持人形。
他是想過借用寶石的力量,可現(xiàn)在驟然被女巫說出來,他感覺像是當眾被扒了衣服一樣難堪:“我并沒有這種想法?!?/p>
“艾依莎”冷冷挑眉,沒有說話。帕洛斯的臉色卻陡然變了,劇烈的痛苦自身體內(nèi)部向外蔓延開,五臟六腑好像被拋進了鋒利的絞肉機里,反復(fù)揉搓碾碎。他蹲下身,喉口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打理整齊的銀發(fā)因為過于粗暴的動作散落到肩頭,黏在汗?jié)竦念i項上。銀發(fā)下的頭皮熱度驚人,他艱難忍住抓撓的沖動,雙手死死絞住裙擺邊緣,玉白的指尖因為用力失去血色。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熱度才慢慢散去。帕洛斯眨了眨紅通通的眼睛,一滴生理性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他抬手向腦袋摸去,手掌碰到的東西毛茸茸,暖熱熱,又十分敏感。手指順著那東西邊緣慢慢往下,碰到與腦袋相連的敏感根部時,帕洛斯全身一顫,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滑落。
耳朵又跑出來了。
“艾伊莎”搖著頭嘆息:“真是只可憐的小兔子?!?/p>
凌亂的銀發(fā)間鉆出了兩只長長的兔耳朵,隨著主人起伏的心情一顫一顫。因為童年辛苦工作卻沒有及時補充營養(yǎng),一只兔耳還蔫巴巴地垂下小半。
他的兔尾巴也冒了出來,相比耳朵好一點的是,因為有長長的裙子遮掩,毛茸茸的兔尾巴并不顯眼。
“艾伊莎”居高臨下地打量他,猩紅眼瞳透出點虛偽的憐憫:“小兔子,在人類世界里可要把耳朵藏好?!?/p>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一定要殺了這個瘋子。
帕洛斯咬緊牙關(guān),心中恨到了極致,差點繃不住討?zhàn)埰驊z的表情:“瑟西主人,請您幫幫我。”
“艾伊莎”勾起嘴角,伸手按住帕洛斯的腦袋,口中念起咒語,沒過一會兒,帕洛斯的耳朵和尾巴都收了回去?!鞍辽痹俅沃貜?fù):“別忘了,晚上帶寶石去涼亭。”
“不,不,瑟西主人,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再商量——”
帕洛斯忍住內(nèi)臟疼痛,急切向前,艾依莎臉上的黑色花紋卻飛速退去,瞳孔中可怖的猩紅也消失了。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商量什么?咦,什么東西這么燙!”艾依莎手忙腳亂地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混蛋騙子居然騙我!上帝呀這哪里是什么珍貴黑水晶,這就是塊燒紅的煤球吧!可惡那個黑心販子騙了我半個月薪水!”
艾依莎憤怒地碎碎念,帕洛斯好半晌才收斂好情緒,胡謅道:“可能這是黑水晶的特性呢?我還挺喜歡你的項鏈,要不我們交換一下吧?!?/p>
女巫附身他人需要介質(zhì),且需要注入龐大的精神力,一不小心就會遭受反噬。帕洛斯直覺其中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艾依莎眼前一亮,剛要點頭,又為難起來:“還是不要了吧,這可是公爵送你的?!?/p>
“這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否則公爵怎么會送我?他只是讓我跟他去宴會的時候別太寒酸而已?!?/p>
帕洛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戴的項鏈由十二顆藍寶石串成,寶石本身的確并不昂貴,昂貴的是十二顆一模一樣的藍寶石。可以說這串項鏈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放在拍賣行,大概能拍出天價。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只不過艾依莎對寶石并不了解,帕洛斯敢說她就敢換,喜滋滋地同意了交換。
帕洛斯把黑水晶項鏈塞進口袋里,拎起行李:“那我先走了?!?/p>
艾依莎還在看手里的項鏈,聞言嗯嗯兩聲,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等一下帕洛斯,我給你的首飾還沒帶!”她拽起收拾的小箱子跑出去,帕洛斯剛走到拐角處。她正想張口喊,拐角另一邊就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形挺拔,在初晨的陽光里顯得格外清雋。他很自然地接過帕洛斯手中的行李:“怎么這么久?”
“我的衣服放得太亂了。”
“是嗎?你平時收拾東西挺整齊的?!?/p>
“我是我,工作是工作,您對我的私人生活也有要求?”
“我在和你聊天……你在生氣嗎?”
“怎么會,我不是在回答問題嗎?”
“帕洛斯——”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那人無奈壓低了聲音,兩個人聊著天向莊園門口走去。
艾依莎看著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又抬起手看了看小包,愣愣地撓了撓頭:原來公爵先生對待優(yōu)秀的女仆是很溫柔的呀,那他應(yīng)該會把帕洛斯打扮得漂漂亮亮吧。
帕洛斯和卡米爾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是赫爾黛夫人一早派來的,考慮到卡米爾會帶傭人,她還特地派了一輛六人的大型馬車,兩個人坐起來格外寬敞。
卡米爾把帕洛斯的行李放在腳邊,一抬頭,帕洛斯卻坐在了離他最遠的角落。他蹙眉:“你坐那里干什么?”
帕洛斯正準備悄悄研究一下黑水晶,聞言立刻把手從口袋里伸出來,面不改色:“我困了,想睡會兒?!币且郧?,面對卡米爾的問話他還有諂媚討好以及屁顛屁顛湊上去一條龍服務(wù),不過現(xiàn)在,大概是他內(nèi)臟還在抽疼,又或是所謂的恃寵生嬌,他直接忽略了對方臉色,合眼靠在車壁上假寐起來。
他很了解卡米爾的脾氣。被他不軟不硬地頂撞一下,對方雖然不至于發(fā)怒,但也會生場小小的氣。氣消之前,他不會來和自己說話。
去赫爾黛夫人莊園大概要兩個半小時,他不信找不到機會查看。
把后續(xù)計劃想清楚,帕洛斯心頭微松,想干脆趁機休息一會兒。還沒放松多久,一股熟悉的氣息便籠罩過來。他錯愕地睜開眼,整個人已經(jīng)被摟著腰抱到了卡米爾的膝蓋上。
轉(zhuǎn)過頭,卡米爾正好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他的唇畔擦過對方臉頰,帶起一陣微弱的電流。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帕洛斯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卡米爾就湊過來,在他鼻尖回吻了一下。
“今天不開心?”
眼前閃過猩紅眼瞳的“艾依莎”,他心頭一跳:“沒有?!?/p>
卡米爾沒再說話,只是緊了緊橫在他小腹的手臂。
身后源源不斷的熱意讓帕洛斯無所適從,他下意識去確認口袋里的項鏈是否還在,卻意外碰到了一片溫熱。卡米爾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快速而輕巧地拿走了項鏈。
帕洛斯呼吸一滯,忙轉(zhuǎn)身去搶:“這是艾依莎給我的!”卡米爾避開他,視線落在他空蕩蕩的頸間:“我給你的呢?”
“那條項鏈,嗯,我,我弄壞了艾依莎的項鏈,就把那條項鏈賠給她了?!迸谅逅古Σ蛔屪约貉凵耧h忽,“我又把艾依莎的項鏈修好了,其實我也很喜歡你送我的,但是我在想再問艾依莎要會不會不太好?!?/p>
卡米爾靜靜看著他絞盡腦汁解釋,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沒關(guān)系,項鏈送了你就是你的?!彼騺砻鏌o表情,剛才親帕洛斯的時候臉上也是淡淡的,可帕洛斯就是感覺他在說這句話時,周遭空氣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正當他想再說點什么補救一下,卡米爾從懷中掏出一個掉漆的懷表。懷表已經(jīng)不走了,透過透明的罩子,可以看到里面放了一條細細的銀鏈,銀鏈上墜著一塊樹葉形狀的紅寶石。
這個形狀是……帕洛斯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預(yù)感,緊張地捏住衣擺。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卡米爾像是沒感覺到他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徑直把項鏈拿出來,戴到他的頸間。銀鏈微涼的觸感傳導(dǎo)到皮膚,他細細一哆嗦,就聽見卡米爾向他講述項鏈的來歷:“這是媽媽最喜歡的項鏈,送給你,我單給小姨懷表就行。”他頓了頓,“它對我很重要,別再弄丟?!?/p>
胸口的印記驟然變得滾燙。
帕洛斯低下頭,死死捏住寶石,沒有回答。
去宴會的路程漫長枯燥。
帕洛斯心里藏事,本來不該睡著。但他昨天實在被折騰得太累,身后卡米爾熱烘烘的體溫也不斷傳導(dǎo)過來,勉強撐了十幾分鐘,還是睡了過去。
兩個半小時的路程在馬車的晃晃悠悠中悄悄溜走。
卡米爾隨手從馬車夾壁中拿出的書翻到七十頁,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恭敬地喊他:“公爵先生,我們到了。”
翻書的手指微微一頓,卡米爾側(cè)頭看自覺靠在他肩上的帕洛斯,沒有回答,而是抬手敲了敲馬車門,示意自己聽到了。
車夫訓練有素,雖然不知道公爵出了什么狀況,還是低眉順眼地在馬車外等著。片刻之后,馬車門從里面打開,卡米爾跳下了馬車。
他們清早出發(fā),到宴會現(xiàn)場天色已經(jīng)大亮。趕路中還下了一場晴空雨,時間不長,周圍景致卻還是霧捻煙搓般朦朧在一片水霧中。冬日清晨的涼意吸入鼻腔,比赫爾黛夫人珍藏的美酒還要濃郁。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卡米爾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溫度,沒有猶豫,轉(zhuǎn)身鉆進馬車把熟睡中的帕洛斯抱了出來,再給他蓋了件呢子大衣。
車夫大受震撼,今早他看帕洛斯叫公爵一口一個“您”,還以為這是公爵家的女仆,現(xiàn)在看這個待遇,怎么也不像只是個女仆的樣子。他是赫爾黛夫人的得力助手,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問題:“公爵,請問這是哪位小姐,夫人發(fā)過請柬了嗎?如果沒發(fā)過,我趕快請夫人補上?!?/p>
“他叫帕洛斯,”卡米爾怕吵到懷里的人睡覺,壓低聲音,“是我的未婚妻?!?/p>
車夫徹底震驚了。
說話間,一位衣著精致的貴婦人從莊園里走了過來。她大約五十上下的年紀,保養(yǎng)得很好,除了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卡米爾,我的孩子,又見到你了。這位是?”
赫爾黛夫人詫異地挑眉。與車夫不同,她曾經(jīng)去頓莎莊園作客過,當時就對隱隱得到卡米爾偏愛的小女仆很有印象。不過她也沒在意,現(xiàn)在哪個貴族不養(yǎng)情人,她自己還有兩三個小白臉。只是卡米爾現(xiàn)在這個情況實在招搖,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卡米爾直截了當:“他是帕洛斯,我想和他結(jié)婚,希望請您主持訂婚儀式。”
“訂婚?”赫爾黛夫人臉上優(yōu)雅的微笑快掛不住。卡米爾血統(tǒng)高貴,一些小國的公主都配不上他,更別提一個小小的女仆。何況國王無子漸瘋,卡米爾作為這個國家唯一的繼承人,其他想嫁女兒分一杯羹的貴族也不會答應(yīng)。
赫爾黛夫人第一時間就想反對,但一想到卡米爾敢明目張膽地抱著小女仆來,現(xiàn)在肯定正在興頭上,強行反對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因此,她沒對教子的請求做任何評價,而是含糊道:“我現(xiàn)在挺忙的,這件事以后再說吧。對了,這位小姐參加宴會嗎?有沒有準備衣服?”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這倒不是赫爾黛夫人為帕洛斯著想,而是希望通過舞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到時候自然會有利益相關(guān)者來阻撓卡米爾。她和卡米爾的關(guān)系也不會因此破裂。
卡米爾對赫爾黛夫人的意圖心知肚明,也讀懂了對方的弦外之意——如果真的為小女仆好,就不該把他暴露出來。
他以前也是這樣想的,為了不讓別人察覺異常,他連回頓莎莊園的頻率都很克制。只是經(jīng)過昨天的事后,他改變了想法。他想和帕洛斯有光明正大的將來,那么帕洛斯暴露人前,就是必經(jīng)的一步。
“我替他準備了參加宴會的衣服?!?/p>
赫爾黛夫人看懂了卡米爾眼中的堅持,頓感無奈。教子從小冷漠,卻很能聽取別人意見,現(xiàn)在難道是遲到的叛逆期來了嗎?她扶了扶額:“既然這樣,我的梳妝臺就借你們用吧。打扮漂亮點,玩得愉快?!?/p>
“謝謝您,夫人?!?/p>
回答他的是赫爾黛夫人故意拖得長長的嘆息。
帕洛斯醒過來的時候,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樂團排練辛苦,你帶著物資再去慰問他們一下……”
外面是卡米爾安排工作的聲音,他緩緩坐起來,打量四周,發(fā)現(xiàn)這是個陳設(shè)頗為華貴的客房。而他坐在床上,床鋪的擺設(shè)讓他想起卡米爾的臥室。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迷茫間,布置完工作的卡米爾從外面走了進來。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行頭。深色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一身貼身的黑色禮服,暗金繡紋在夕陽下反射出細碎的光,襯得整個人英氣挺拔。
“真能睡,宴會都快開始了。”卡米爾坐到床邊,手臂很自然圈住帕洛斯,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睡得亂糟糟的頭發(fā),“醒了沒?女仆們說你再不醒就來不及上妝了?!?/p>
帕洛斯被他超乎尋常的溫柔驚出一身雞皮疙瘩。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卡米爾,用震驚的眼神問:是你不清醒還是我不清醒?
卡米爾嘴角一撇,心道真是受不得好的小屁孩,給他做臉還不樂意。臉上卻依舊保持和他冷淡面容極不相襯的寬容溫和:“快起來,女仆們等好久了?!?/p>
門外女仆們往里面探頭探腦,見帕洛斯視線掃過來,慌忙向他行禮。她們被赫爾黛夫人指派過來,并不知曉帕洛斯的身份,但見到一貫冷漠的公爵態(tài)度如此溫柔,心中便都有了猜測,不約而同地對他恭敬起來。
帕洛斯眉心一動,瞬間明白了卡米爾的用意,原先看傻子的目光也變得輕軟。不過,他并不覺得對方這樣做有用,來參加舞會的貴族哪個沒有人脈,他的身份稍微打聽就知道了。
當時他應(yīng)聘進莊園還有人質(zhì)疑他是個孤兒身份不夠,現(xiàn)在卡米爾還想公開他們的關(guān)系,十個賓客里怕是得有十一個反對。
他意有所指地問:“我倒是無所謂,您確定赫爾黛夫人他們會同意嗎?”
“我同意還不夠?”卡米爾挑眉。
成年男性呼出的熱氣撲灑在帕洛斯耳邊,帶起陣陣酥麻的癢意。他的表情在碰見一個自信的傻子和漾起感動間來回切換,最后定格成無奈放棄:“您說什么都是對的,我站在您這邊?!?/p>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就當陪童心未泯的公爵先生玩家家酒了,反正今晚女巫就該讓他離開……帕洛斯眼神微黯。
卡米爾得到答復(fù),勉強滿意,抬抬手示意門外的女仆們進來。
如今貴族淑女們中流行繁復(fù)華麗的舞裙,裙擺越大越好,妝容越濃艷越好?,F(xiàn)在距離宴會正式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但要給帕洛斯整個換一身,時間的確緊張。
帕洛斯自認扮女仆足夠心靈手巧了,可在這些女仆面前還是相形見絀。她們?nèi)彳涭`活的雙手拈起他的頭發(fā)就是一頓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很快凌亂的銀發(fā)就服服帖帖地挽成發(fā)髻。還有女仆拿著粉刷向他臉上抹各種化妝品,厚厚的粉底簡直就像刷了一層漆。
撲鼻的香粉味縈繞在他周身,他逐漸暈頭轉(zhuǎn)向。好不容易等到女仆們告一段落,他以為能夠松口氣,就有兩名女仆捧著條綴滿珍珠和緞帶的維多利亞裙到了他面前。
帕洛斯看坐在一旁的卡米爾眼神都不對了。平時卡米爾喜好簡潔的衣服,說話做事也是簡單有力,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他的品味夸張到讓人難以置信。
被小女仆用震驚譴責的目光注視著,公爵先生毫不心虛,鎮(zhèn)定自若地用拉丁語說了句時下的流行語:“浮夸就是藝術(shù)?!?/p>
帕洛斯扯了扯嘴角。
漫長而折磨人的兩小時過去,帕洛斯已經(jīng)昏昏欲睡。他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就是個劣質(zhì)的衣架子,華貴繁重的大裙子掛在他身上,腰肢關(guān)節(jié)吱嘎作響。
終于,他聽到天籟一般的“結(jié)束了”。女仆們小心地拉平裙子上最后一絲褶皺,他睜開眼,替他整理胸口蕾絲花邊的女仆滿臉夸贊:“您真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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