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臘月,大欒國卻還不那么冷。
還算和煦的陽光淺淺在操練場外鋪了一大層華光。
池笛一大早便到了暗衛(wèi)營。
今日到了一批新的暗衛(wèi)。他要去看一看。
操練場上,一群經(jīng)過層層篩選,好不容易留下來的小崽子們正在互相切磋戲耍,整個空曠的操練場因了這一群少年而顯得活泛又靈動。生機勃勃。
池笛遠遠闊步而來的時候,淺金色的陽光潑灑了他的一身,脊背挺直,身姿如松如竹,行走之間微微的內(nèi)力帶出一陣勁風,由遠及近撲過來。
那一群活蹦亂跳的少年驟然變得安安靜靜,只遠遠看著他的身影,便一個個都亮起了星星眼。
“早就聽說暗衛(wèi)統(tǒng)領是個英氣勃發(fā)的,沒想到這么好看!”
“什么好看,你用的什么詞,娘們兒唧唧的。那叫風光霽月?!?/p>
“那叫身姿如鴻!”
“就你肚子里有墨水……”
一群少年們趁著人還沒到眼前,嘈嘈切切抓緊聊了幾句,隨即迅速歸攏了一處,站成了一排。
三兩句話的功夫,池笛已經(jīng)大步流星到了這群暗衛(wèi)的眼前。
臉龐雖年輕,卻帶了不可小覷的威壓。
池笛負著手微微蹙眉,滿面寒霜,一步一頓自這一排小暗衛(wèi)面前踱了過去。
一直到整個隊伍悄無聲息挪了挪步子,變得更整齊和緊湊了些。
一直到每個年少的臉上都禁不住掛上了畏懼。
池笛輕咳一聲,抬起眸光自這一群人臉上一一掠過。帶著研判的眸光有如實質(zhì),讓那些人禁不住開始有些瑟縮。
有那么幾個心態(tài)不那么好的,沒怎么經(jīng)過事兒的少年,便開始腿肚子有些打顫。
一直到所有人面色都帶了肅然,池笛才沉聲開口。
“既然進了暗衛(wèi)營,以后便是兄弟。訓練場上我是統(tǒng)領,訓練場下我是兄長,有事盡可公私分明來找我。可都能聽明白?”
“是,見過統(tǒng)領?!?/p>
眼前八個暗衛(wèi)齊刷刷抱拳行禮。
池笛微微頷首,淺淺抱拳還了一禮,瀟灑轉(zhuǎn)身帶起衣角翩飛,聲音清亮高亢。
“今日既是初見,不如互相之間切磋一場,也算咱們互通有無,聯(lián)絡感情了?!?/p>
“誰人先來?”
一群少年聞言互相看了看,通通都垂下了腦袋。
誰……誰敢和統(tǒng)領對身手啊,被傷了還好說,大不了躺幾天權當休沐了。萬一傷了統(tǒng)領,豈不是一進暗衛(wèi)營便穿了小鞋。
池笛冷眼看了一圈,見所有人都垂下了腦袋,便冷著聲音繼續(xù)道。
“躲是躲不過的。若自己不敢前來,那我就點名了。”
一群少年紛紛把腦袋垂得更低。
便在此時,隊伍中揚起一個稚嫩清脆的聲音。如同春日里竹林間的鮮筍,泛著清凌凌的少年感。
“統(tǒng)領,我斗膽來討教討教?!?/p>
池笛揚眉看著人群中站出來的少年。
瘦削的一個少年,身形嬌小,眉眼清潤,皮膚白皙得不像話。眸光湛亮圓溜,眼角眉梢?guī)е唤z靈氣的狡黠,看著他的眼神躍躍欲試。
有點男生女相的味道。
這樣的少年——
能夠做暗衛(wèi)?
池笛禁不住皺了皺眉。
也罷,今日讓他吃點苦頭,興許就能自己退出了,也好過往后再受傷誤事誤己。
池笛微微點頭:“叫什么名字?”
“回統(tǒng)領,暗衛(wèi)營賜名,屬下凌冰?!?/p>
“唔,凌冰。請?!?/p>
“統(tǒng)領,屬下得罪了?!?/p>
話音剛落,少年的身影便如落葉一般靈巧一晃,迅速閃到了池笛的身側。
池笛不慌不忙,腳步微微移動,一個側身,化掌為刃單手劈在了他的后背。
凌冰一個踉蹌往地上撲去,眼看要著地,池笛迅速伸過手去想挽住他。
便在這一瞬間,凌冰貼地一個空翻,電光火石之間胳膊反剪過去,一把控住了池笛的雙手。
膝蓋在池笛的腿彎輕巧一點,池笛猝不及防向前撲倒。
一雙纖瘦的胳膊攔腰擋住了他的前傾,隨即輕輕一挑,扶著他站穩(wěn)了身形。
“屬下僭越了,統(tǒng)領恕罪。”凌冰恭恭敬敬抱拳行禮。
池笛這才細細看向了他。
凌冰的眼中沒有半點倨傲得意,只有誠懇的歉意。
“切磋而已,何來僭越。你的底子不錯,往后加以歷練,定會有不錯的成就。”池笛伸手抬了抬,免了他的禮,眸光溫和了許多。
凌冰垂下了眸子恭敬道謝,退后幾步,歸入了人群之中。
暗衛(wèi)眾人看到池笛如此平易近人,倒開始有了膽子,幾個活泛的少年紛紛冒了頭,躍躍欲試著要和他切磋。
池笛端肅冰寒的臉色終于化開了一道暖意,單手過招,與這幾個少年來往了幾個回合。
空曠的操練場上遠遠揚起一陣煙塵,破開初冬的寒意,化成了冰封漸漸消散的模樣。
直到眾人皆起了薄汗,才興奮不已意猶未盡的收了手。
幾個資歷老一些的暗衛(wèi)開始帶著這一批新人進行操練,池笛拭了一把薄汗,轉(zhuǎn)身離開,步履輕盈翩然。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而那一群少年暗衛(wèi)之中,只有凌冰一人,視線滯留在池笛負在身后的那只手上。
那一條始終負在身后的胳膊上,露出一條血跡新鮮的傷痕。
凌冰瞇著眼細細看過去,應該是匕首留下的痕跡。
聽說前些日子宮里混入了北國的刺客,是池統(tǒng)領孤身制敵,將那人斬于刀下。
也許,是那時候傷了的?
凌冰心頭忽然泛起了一層懊悔。剛才他不知輕重雙手反剪了池笛的胳膊,興許就是那時候,碰了他的傷口。
稍晚一些,定要想辦法去看看統(tǒng)領的傷如何了。
“凌冰!”
帶隊的訓教官一聲怒喝。驚得所有人一個凜然。
凌冰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吃了一驚,立刻單膝跪地,端正行禮。
“操練不專心,無視軍規(guī),懶散走神,罰杖二十,滾去領罰?!庇柦坦倮淅淇戳怂谎?,再不管他,繼續(xù)帶著隊伍操練。
凌冰俯身謝罰,站起來大步往刑房走去。腦海里卻是池笛翩然離去的身影和那一處泛著新鮮血跡的傷痕。
沉重的軍棍砸上皮肉的聲音伴著吃痛而壓抑住的悶哼聲從刑房大開的庭院中傳來,驚得一眾小暗衛(wèi)心驚肉跳。
不過片刻,就見凌冰咬著牙一步一頓挪移著前來,身后的傷高高腫起,幾縷暗紅的血色透過玄灰色暗衛(wèi)服制滲了出來。
凌冰面色發(fā)白,卻死咬著牙關艱難歸了隊。
領隊的訓教官蹙眉看了一眼,淡淡揮了揮手:“回去養(yǎng)著,明日再來?!?/p>
凌冰領命退下,一步一挪回了暗衛(wèi)所。
小心伏趴在榻上,此刻思緒卻已經(jīng)飄到了前院暗衛(wèi)統(tǒng)領的住所里。
不知道池統(tǒng)領的傷如何了。要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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